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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花淫贼历险记2

第二回 密林中遭遇猛兽,两匪吓破了贼胆抛下苹儿各自逃,人妖侥倖脱熊



阿二熊口余生,惶惶返回家中。

亡父遗产数亩,兄弟一场讼争。

且说甲乙两个土匪,抬着大木柜,吃力地行进在静寂的密林之中。走在前面

的土匪乙感叹道:“好沉啊,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,咋这么沉啊!”

“衣服,就是衣服么!”土匪甲催促道:“快点走吧,天快黑了,等卖掉了

这柜衣服,我请你逛窑子。嘿嘿……”一想起锁在柜里的美人,土匪甲便性奋难

当,胯间的鸡鸡胀得又粗又长,奇痒难捺,只恨自己没长翅膀,否则,一定搂着

美人,飞到杳无人迹的地方,肆意地享乐一番:“嘿嘿……”

“嘿嘿!”听到土匪甲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承诺,土匪乙的嘴里不禁口液横

流:“嘿嘿,哥们,可要快点啊,我的大鸡巴,都要憋折了!嘿嘿……”

“嗷……”两个土匪正各自做着美人梦,突然,渐渐黑沉下来的密林里传来

一阵让人心悚的狂吼声,甲乙两个土匪扭头一看,不禁魂飞天外:

“我的妈啊!熊!”

“熊!”

“快跑!”甲乙两个土匪几乎是同时扔掉木柜,连滚带爬地抱头乱窜,一前

一后地消失在密林之中。黑熊今晚的胃口似乎不佳,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,穷凶

极恶地猛扑过去,伸出两只巨掌,将土匪撕个粉碎,而是像人一样站立起来,慢

条斯理地追逐着,张牙舞爪戏玩着:“嗷……嗷……嗷……”

突然,黑熊那笨拙的身体轰然倾倒下去,咕咚,熊掌一滑,坐了个大屁墩,

黑熊有些气恼,一边嗷嗷嘶鸣着,一边胡乱舞动着巨掌。昏暗之中,只见黑熊抓

起一只葫芦,那是逃命的土匪不慎丢失的,黑熊将葫芦抓在掌中,狠狠地咬了一

口,“哢……嚓!”一股醇厚的酒香,立刻在林中飘散开来。黑熊深深地呼吸起

来,无法拒绝美酒的诱惑,只见它先是打了一个响鼻,然后脖子一仰,咕噜噜,

将一葫芦白酒全部倾倒进肚子里。

“嗷……”黑熊巴嗒着嘴唇,似乎还未尽兴,可是,葫芦里已经淌不出一滴

酒液,黑熊依然不死心地摇晃着葫芦。猛一回头,看见了大木柜,见异思迁,喜

新厌旧的黑熊扔掉葫芦,晃晃悠悠地爬向木柜旁,巨大的熊掌梆梆梆地击打着木

柜:“嗷……嗷……嗷……”

“噹……啷!”漆黑之中,熊掌摸到了木柜的铁锁,粗心大意的土匪,虽然

锁死了木柜,却忘记取下钥匙,黑熊瞪着圆眼睛,用大熊掌充满好奇地摆弄着钥

匙,三下两下,“吱呀”一声,铁锁竟然让黑熊给拧开了。

黑熊欣然掀起木盖,阿二抬头一看,差点没吓死过去:“啊……熊!”

“嗷……”望着柜中哆哆筛糠的漂亮少妇,黑熊咧了咧大嘴,似乎想跟男扮

女装的阿二说些什么。阿二早已吓得尿湿了裤子,双眼滴溜溜地乱转,企图找寻

脱身的机会,可是,黑熊的巨掌横陈在头顶,阿二如何逃得出去。正在阿二惊赅

之际,黑熊的巨掌缓缓地伸进木柜,彷彿要狠狠地砸向阿二的脑袋,阿二绝望地

闭上了眼睛:“救命啊!”

“嗷……”万幸的是,可怕的熊掌并没有落在阿二的脑袋上,而是充满好奇

地抓住阿二头发上的一根发髻,蜷缩在柜底的阿二非常明显地感受到黑熊已经俯

下身来,正在自己的头顶上哼哼叽叽地喘息着,鼻孔哧哧地喷着骚气。

阿二偷偷地仰起面孔,轻撩了一下眼皮,此时,黑熊缓慢地伸直了腰身,又

高高地抬起了熊掌,一双醒眼迷迷糊糊地盯着掌中的发髻。哇,此时不逃,更待

何时!想到此,阿二悄悄地活动一下酸麻的身体,趁着醉意朦胧的黑熊把玩发髻

的当口,阿二横下一条心,身子一跃,无比灵巧地跳出了木柜。

“嗷……”已经醉意袭心的黑熊扔掉了发髻,再次俯下身去,却已不见了美

人,它“嗷”地嘶鸣一声,笨哈哈地弯下腰身,伸出一对熊掌,满柜子抓挠着:

“嗷……嗷……”

抓着抓着,黑熊索性将头埋入木柜里,更加卖力地抓挠起来,由於腰身弯的

幅度过大,再加上酒精开始在腹内作怪,只见“咕咚”一声,黑熊倒栽葱般地掉

进了大木柜里,四只熊掌极其滑稽地舞动着:“嗷……嗷……”

“呵呵!”看见黑熊的窘态,阿二差点笑出了声,为了让自己更为安全地逃

出密林,阿二一个健步跃到木柜前,啪地关上了柜盖,又拣起铁锁,嘎登一下,

锁死了木柜。

“嗷……嗷……”黑熊在木柜里折腾几下,便再也没有动静了,继尔,阿二

便听到如雷的鼾声:“呼……隆,呼……隆,呼……隆,……”

“哈哈!”阿二心中一阵狂喜:“夥计,你醉了,睡死了,再会!”说完,

阿二扔掉钥匙,晕头转向地溜出密林,藉着皎洁的月光,径直逃奔家中。

阿二全然忘记了疲乏和饥饿,那颗似箭的归心催促他发疯般地狂奔着。跑着

跑着,眼前突然闪现出一丝飘忽不定的烛光,萦萦绕绕地映在阿二汗渍渍的面庞

上,阿二放慢了脚步,原来自己站在一座孤伶伶的茅草屋前,一位白发苍苍、面

容憔悴的老人,拄着手杖,颤颤微微地迎出门来。

阿二好不欢喜,顺嘴嚷道:“父亲!”阿二有些纳闷,父亲为何独居一处,

难道与哥哥阿大闹了矛盾?嗨,阿二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,直扑父亲而去:“父

……亲!”

“唉~~混帐东西!”待阿二跑到跟前,老人一脸怒色地抬起哆哆发抖的手

指,厉声吼道:“瞅你这身打扮,你又跑到哪里骗钱去啦?嗯,说!”

一边追问着,老人一边用凉冰冰的手指恶狠狠地掐拧着阿二的耳根,死死地

摇晃着,直拧得阿二呲牙又咧嘴:“父亲,父亲,我,我,饶了我吧,这番穷折

腾,我不仅没有骗到一文钱,这一百来斤还差点喂了黑熊!”

“哼,活该!”老人松开阿二的耳根,厉声警告道:“混帐小子,你还好意

思舔脸说呐,你可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么?嗯?”

“父亲,”阿二却不以为然:“我也就是男扮女装,骗骗别人家的女孩子,

如果得把,再顺手弄点儿零花钱。父亲,我没有明抢,也没有暗夺,就这点小伎

俩,能有什么大罪啊?”

“嗨,小子,”老人苦涩地摆了摆手:“你啊,不读书,不明礼,更不知法

理。混帐小子,你可知道么,你做的这些事情,简直伤风败俗啊,与十恶不赧的

弥天大罪,属於一个性质啊!活着,要千刀万剐;死后,还要下地狱,油炸煎烹

啊!”

“不能,父亲,”阿二则振振有词:“父亲,谁也不会举报我的,她们比我

还要害怕,她们一怕丢人,二怕败坏家门,所以,能瞒就瞒。父亲,你看,我不

是好好的么!我都干这么长时间了,不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么,官府从来也没有找

过我啊!嘻嘻……”

“小子,你不要心存侥倖,得了便宜还卖乖。听到这句古训么:善有善报,

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,时辰未到!唉,都是我没有调教好你,养不教,父之过,

现在,我也管不你了,你要好自为之。小子,”老人拉住阿二的手:“儿子,这

次回来,就洗手别干了,以前那一页,就把它翻过去吧,你要重新开始做人,像

你哥那样,成个家,生儿养女,安安份份地过日子!”

“父亲,”阿二双手一摊:“我身无分文,凭什么成家啊,用什么来养活老

婆孩子啊!”

“嗯,可也是,这的确是实际情况……”老人沉吟半晌,然后果断地说道:

“嗨,儿啊,这样吧,父亲一生清贫,没有给你们兄弟两个攒下什么财产,仅有

几亩薄地,你就把它卖了吧,娶个媳妇!好好过日子!”

“这……”阿二表露难色:“父亲,卖地,你是同意了,可是,哥哥会答应

么?”

“怎么!”老人动了气:“哼,这是我的地,我愿意卖,他管得着么!再说

了,你哥哥成家立业了,有儿有女了,就不顾你啦,同样都是我的儿子,都是我

的骨血,我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一天天地破落下去啊!不行,这地,一定要

卖!空口无凭,我给你写个字据!”

说完,老人返回屋子里,找来纸笔,奋笔疾书,一份出卖田产的文书,眨眼

之间便递到阿二的手上:“儿啊,拿好,跟你哥哥好好地商量,不到关键时刻,

不要亮出字据,免得亲兄弟闹得不愉快!”

“是,父亲,我记住了。”

“趁着天还没亮,快点走吧!”

“是。”阿二刚刚答应一声,突然醒过神来:我已经到家了,父亲还让我去

哪啊:“什么,什么,父亲,你说什么啊!我还往哪走啊!”

阿二正嘟嘟哝哝着,突然,眼前发生的一切,立刻把他惊呆住:我的乖乖!

阿二倒吸一口冷气,哪里有什么烛光,哪里有什么房屋,哪里有什么白发苍

苍的老父亲啊!展现在阿二眼前的,原来是一座新近堆起的坟茔,阿二瞅了瞅坟

前的石碑,顿时头晕目眩,泪如雨下,双膝瘫软,扑通一声跪倒在亡亲的碑前:

“父亲,父亲,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
阿二越哭越伤心,索性扑倒在坟头上,手抓着泥土:“父亲,父亲,儿子不

孝,临终之时,却没有守候在父亲的身边,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父

亲啊,父亲,你死了,这个世界上我便没有一个亲人了!”

阿二在亡父的坟前哭得死去活来,渐渐地,空空如也的肚子满腹怨言地咕噜

起来,阿二止住了哭泣,抬起晕胀的脑袋。夜色渐渐散去,太阳缓缓升起,望着

炊烟枭枭的小村庄,阿二百感交集。在外廝混了一年有余,终日里提心吊胆,神

经总是处於高度紧张状态,若稍有不慎,小命可就休矣。现在,站在故乡的土地

上,饱经了一夜风寒的阿二,周身顿然产生一种空前的温暖感:“啊,还是家乡

好啊!在家千般好,出门事事难!到家了,终於到家了!”

阿二脸上擒着泪水,身上挂着露珠,发束蓬乱,衣着不整,饥肠漉漉地走进

那栋阔别了一年多的茅草屋里。“哥!”迈进寒舍,青蒿气息缭绕的帷幔之中,

只有嫂嫂郭氏一人,却不见哥哥的身影,不用问,勤劳的哥哥一定是起早割猪草

去了。

听到阿二的话音,嫂子郭氏机敏地睁开眼睛,看见阿二这等狼狈相,忍不住

地按住微微发烫、极为性感的厚嘴唇:“嘻嘻,小二,瞅你这副德行,又跑哪混

去了?一年多连个影子都见不到,一定是发大财了,不认识家门了吧!”

说罢,郭氏挑逗般地坐起身来,鲜红的肚兜高高隆起,围裹在里面的酥乳若

隐若现地抖动着,一股轻盈的晨风吹拂而来,立刻将嫂嫂充满诱惑力的体香,送

进阿二饥渴难挨的嘴里。阿二贪婪地吸了口气,眼角的泪水尚未乾涸,便又淫心

骤起地坐在嫂嫂的床铺上,双眼痴呆呆地盯着郭氏的酥乳,一只手掌不安份地按

在郭氏肥墩墩的大腿上,郭氏卖弄般地抬起双臂,整理着有些凌乱的秀发,腋下

的黑毛发散着滚滚的骚气,直薰得阿二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嫂嫂胯下那个毛桃子。

啊,嫂嫂的毛桃子,那是多么的令阿二心驰神往啊;嫂嫂的毛桃子,给阿二

带来了终生难忘的快意,每当嫂嫂春情荡漾的时候,便放浪无比地叉开大腿,一

片毛绒绒、黑乎乎的芳草地,立刻展示在阿二的眼前。

最初,望着又厚又密的大草原,阿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,他激动万分地俯下

身来,发抖的手掌轻抚着嫂嫂的性毛,嫂嫂则乖巧地挺仰着肉感撩人的腰肢,哼

哼叽叽地将毛桃子主动送到阿二的嘴边:“来啊,叔叔,给我,我要……喔……

喔……喔……“

“嫂嫂,小叔来了!”在嫂嫂淫声秽气地呼唤之下,阿二再也不能自己,他

中风发作般地跪爬到嫂嫂的双腿之间,掏出硬梆梆的鸡鸡,不顾一切地顶在嫂嫂

的毛桃子上,红通通的鸡鸡头一挨碰到嫂嫂的私处,那黑绒绒、软嫩嫩的毛桃子

立刻咧开小嘴,漫溢出让阿二神魂颠倒的酥液;同时,嫂嫂则用大腿老道地夹紧

小叔子,屁股往前一挺,“哧溜”一声,蜜液横流的毛桃子紧紧地吸呐住小叔子

的鸡鸡。

“喔……啊!喔……啊!喔……啊……”嫂嫂双腿夹着阿二的屁股,两手搂

着阿二的背脊,嘴里不停地淫词秽语着,黑毛密布的毛桃子嫺熟地抽动着。如此

这般温存一番,阿二的鸡鸡往往还没有抽送百余下,便嗷的一声,不可自抑地一

泄千里了。每一次与嫂嫂行欢,都是这样,三下五除二便被嫂嫂解除了武装,鸡

鸡令阿二懊恼不已地垂下头来。

啊……嫂嫂的毛桃子肥;嫂嫂的毛桃子美;嫂嫂的毛桃子骚;嫂嫂的毛桃子

浪;嫂嫂的毛桃子淫;嫂嫂的毛桃子荡;……可是,阿二若想操嫂嫂的毛桃子,

必须有“钱(前)”提在先!没有钱,哼哼,对不起:嫂嫂的毛桃子再肥;嫂嫂

的毛桃子再美;嫂嫂的毛桃子再骚;嫂嫂的毛桃子再浪;嫂嫂的毛桃子再淫;嫂

嫂的毛桃子再荡;……阿二也是乾瞪眼,上不了手!

“嫂嫂,你看,这是什么?”每次骗色洗财成功后,阿二便乐颠颠地逃回家

中,得意洋洋地掏出金银、首饰、细软等物,别有用心地展示在嫂嫂那爱财如命

的眼睛前。望着那黄灿灿的金手镯,求金欲渴、壑海难填的郭氏冲着小叔淫荡地

一笑,肥掌一伸,毫不客气地夺到手中,然后,搂住小叔,极尽讨好奉承之能事

地伺候一番,不将小叔洗劫一空,绝不歇手罢休!

久而久之,郭氏就愈加放肆,阿二每次回家,她便急不可耐地将其拽到无人

的僻静处,或是推进牛棚里,或是按在柴禾垛上,将阿二周身上下搜刮得乾乾净

净,末了,当然又是例行公事般地与阿二温存一番。如此一来,阿二冒着生命危

险骗得来的钱财,全部饱了郭氏的私囊,阿二除了享得片刻之欢,别无所获,一

直混到今天,还是两手空空!

“叔叔,此番出门一年多,一定是收获颇丰,发了横财吧!”草草地扎好发

束,郭氏便习惯性地搜刮起阿二来,一对贪财的眼睛热切地盯视着阿二身体的每

一个部位,企图能有意外的收获。可是,阿二此番实在不争气,郭氏笑吟吟地翻

腾了半晌,别说珠宝啊,连个铜板也没搜刮到。

郭氏还是不死心,认为阿二将财宝藏到了衣服里,她掀起阿二的衣角,肥实

的手掌伸进阿二的胸前,既是挑逗又是搜刮地抓挠着:“嘻嘻,跟老娘玩心眼,

哼,你还嫩了点!”抓着抓着,郭氏从阿二的内衣里掏出一张字条来。

“哦,这是什么?”郭氏展开一看,登时怒目圆瞪:“什么,卖地?娶亲!

哼,这个老东西,亏你想得出来,没门!“郭氏双手一用力,哗哗哗地将字

条撕得粉碎,扬弃到地板上。

阿二心中有些不悦:“嫂嫂,你怎能这样,拂晓时分,故去的父亲挂念我,

便在坟前託书於我,我并没有说一定要卖地啊!你、你……父亲坟中所託之书,

你怎么说撕就撕了呐!”

“哼,老娘愿意,老娘就撕了,咋地?”郭氏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式:“想卖

地,白日做梦!”

“哦,谁要卖地?”哥哥阿大不知何时走进门来,让阿二瞠目的是,方才被

嫂嫂撕碎的字条,此刻却在哥哥的手中。哥哥认真地看了看:“啊,父亲,这是

父亲的手书!”

“那又怎么样?”不待阿大看完,泼妇郭氏又冲上前去,抢过字条,再次撕

个粉碎:“老东西,死了也不让我们消停,我让你卖,卖,卖!”

可是,郭氏刚刚将碎纸片扬弃到地板上,碎纸片却让人不可思议地扑向了阿

二,神奇地复元好,直气得郭氏破口大骂。望着手中永远也撕不碎的字条,阿二

感觉有些尴尬,正欲与哥哥说几句话,哥哥阿大却像没看见他似的,转身走出屋

子,埋头修补起牛具来,阿二轻轻地呼唤几声,阿大连哼都不哼一声。

阿二碰了一鼻子灰,又转向两个刚刚起床的侄儿:“大侄,二侄。”

“哟!”两个侄儿不屑地撇着小嘴,纷纷溜向一旁。

又碰了一鼻子灰的阿二抱着最后一线希望,度到嫂嫂郭氏的身旁:“嫂嫂,

什么时候吃早饭啊?我都要饿死了!”

“哼!”嫂子冷冷地答道:“没有,现在是农闲的时候,也不干活,就得节

省点,每天只吃一顿饭!”

“可是,”阿二指着可怜兮兮的肚皮:“嫂嫂,求求你了,给我烧点饭吧,

让我填填肚子吧!我饿得已经是前腔贴后腔了!”

“我家的饭……”郭氏是如此的绝情,实在让阿二心寒:“我家的饭,只给

干活的人吃,可不是给白吃饱预备的!”

“我家的……”阿二喃喃地重複着“我家的”三个字,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

失落感的:怎么,父亲死了,这个家就属於哥哥自己的了,我连吃顿饭的权利都

没有了?“我家的,”这是什么意思?

“嫂嫂,我家的,这是什么意思?”想起在外面廝混时的辛醉遭遇;想起险

些成为黑熊的腹中美餐;想起有钱时,嫂嫂那副媚态;再想想没钱时,势力的嫂

嫂竟然连碗饭都不肯给……想起这些,阿二再也抑制不住,冲着冷若冰霜的嫂嫂

吼叫道:“我家的,是什么意思?难道,这个家没有我的份么?我别的不求,不

争房子不争地,只求吃口饭,填填肚子还不行么?”

“你争,你争个什么啊!这屋子里的东西,哪样是你的啊?”嫂子毫不客气

地回敬道。

阿二眼珠圆瞪:“什么,你说什么?亏你说得出来,我弄到的钱都哪去了?

你……你这个没良心的,凭什么说这个家不是我的?哼,嫂嫂,就冲你这无

情无义的样子,父亲的土地,我卖定了!“

“你做梦!”嫂嫂啪地掐起了肥腰:“豁豁,小二,你好大的口气,我家的

土地,怎么成了你的?你以为自己手里有一张字条,土地就是你的啦?没门,你

高兴得太早了。孩子他爹,你过来!”

“哼,”在老婆的指使下,阿大掀起炕柜,小心奕奕地拿出一张文书:“小

二,你自己看好,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遗嘱,上面白纸黑字写着:故去后,

土地全归我所有!”阿大继续说道:“小二,你总也不在家,不仅什么农活也不

干,更没有伺候过父亲,父亲生病,都是你嫂嫂跑前跑后伺候着,父亲故去后,

是我变卖了一头大耕牛,才厚葬了父亲,所以,父亲的遗产,即使不写遗书,也

理应属於我!”

“不,”阿二已经气极,毫不相让:“不,父亲遗留的田产,凭什么都是你

的?”

“是我的,就是我的,我有父亲的遗书!”

“我有父亲的手书!”

兄弟二人一手各握着一张文书,互不相让,吵闹之声传遍了四邻,族长赶来

相劝,无济於事;地保出面协调,毫无结果;吵来吵去,兄弟二人你拽着我的衣

襟,我扯着你的衣领:

“小二,既然家里解决不了,走,咱们见官去!”阿二毫不在乎,全然忘记

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十恶不赧的大罪,还敢登官府的大门:“哼,去就去,有什

么了不起的!”

说话间,兄弟两人便推推搡搡地来到官府大堂。

“什么事情,休要吵闹!”县官蓝鼎元正襟危坐,看到阿大兄弟两人这副德

性,冷冷地说道:“大胆,无理刁民,怎敢喧嚣公堂!”

“报告大人,”阿大用手指着阿二道:“父亲留给我的土地,他却想擅自卖

掉!”

“不,报告大人,”阿二摇着手中的纸条:“父亲已经把土给我了,我有证

据!”

“……”

“嘘……”蓝鼎元沉下脸来:“尔等一一道来!你先说。”蓝鼎元指了指阿

大。阿大急忙上前,递出父亲的遗嘱:“报告大人,家父有薄田数亩,故去后,

这份田产应该属於我,我有父亲的遗嘱为证!”

“哦,”蓝鼎元接过遗嘱,漫不经心地放在桌案上,又冲阿二道:“你,现

在,该你说啦!”

“是!报告大人,”阿二迈前一步,递上父亲的手书:“父亲的田产,白纸

黑字写明是留给我娶亲的,大人,我这里有父亲的手书为证!”

“豁豁,”蓝鼎元又接过阿二的手书,与遗嘱并排摆放在一起,煞有介事地

瞄了几眼,然后,往旁边一推:“不错,你们说的都对,并且都有字据在手,看

来,责任完全在你们的父亲身上。他是怎么搞的?一会立个遗嘱,一会又弄出一

份手书,出尔反尔,看来,是你们的父亲没有处理好这件事,弄得亲兄弟两个打

到了公堂,来人呐……”

“在……”左右应道,蓝鼎元抓起遗嘱和手书,极为认真地吩咐道:“去,

把阿大、阿二父亲的坟墓给我刨开,劈开他的棺材,问问他,这是怎么回事!”

“嗯?”左右衙役迟疑一下,还是接了过来:“是!”

“啊,”阿大两兄弟慌忙跪倒在地:“大人,使不得,使不得啊!万万使不

得啊!”

“哦,”蓝鼎元瞟了两兄弟一眼:“怎么,刨坟劈棺,折腾他个天翻地覆,

沸沸扬扬,多热闹啊!什么,不好意思,让人家笑话?呵呵呵,你们也知道害臊

哇?嗯,亡父尸骨未寒,你们就争讼起田产来,还闹到了公堂,真是可恶啊!这

样的儿子,还有什么孝道可言?”

“这……”兄弟两人惭愧地低下头去:“大人,这……可是,田产,的确应

该属於我啊!”

“不,属於我!”

“得,得,”蓝鼎元没好气地摆摆手:“请恕我才疏学浅,孤陋寡闻,头脑

愚笨,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了断你们兄弟两人的案子。我看这样吧,你们每人

伸出一只脚来,我要将其合在一起上夹板,你们兄弟两人,如果谁能够忍受住板

夹而不叫痛,这份田产就属於谁。嗯,怎么样,我的办法不错吧?”

“啥?!”兄弟两人同时惊呼起来,你瞅瞅我,我瞧瞧你,似乎都在心里嘀

咕着:这是什么糊涂县官啊,哪有这样断案的?

“哗……啦……”兄弟两人正在发怔,哗啦一声,衙役已将一副让人打悚的

夹板抛在他们两人的面前。蓝鼎元问道:“怎么都不伸脚啊?嗯,再不动弹,我

可要自己作主了,不过,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左脚怕痛,还是右脚怕痛?我再给

你们几分钟,你们自己好好地想一想,到底是舍出左脚呢还是右脚,权由你们选

择,我绝不勉强你们,不过,你们可要快点,我还有其他的事情,没有闲心陪你

们玩!”

“大人,”兄弟两人同时答道:“都痛的,左右脚都会痛的!”

“呵呵呵呵,这就怪了!”蓝鼎元站起身来:“原来,你们两只脚都会痛的

啊!”蓝鼎元又捶了捶兄弟两人的胸脯:“看看你们的身体,就像你们的父亲一

样,你们的两只脚,就像是你父亲的两个儿子,”蓝鼎元低下头去,手指着兄弟

两人的脚掌:“你们自己看看,你看自己的右脚,就像是你们的父亲看阿大,再

看看自己的左脚,就像是你们的父亲看阿二。你们尚且怕痛,舍不得其中的一只

脚来上夹板,而你们的父亲就忍心舍弃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么?”

“这……”兄弟两人面色臊红,无言应对。

蓝鼎元摆了摆手:“让你们舍出一只脚来上夹板,你们又怕痛,这案子,我

实在断不了,过几天再说吧!”

“好吧。”兄弟两人转身欲走,蓝鼎元正言命令道:“且慢!”说着,蓝鼎

元大手一挥,衙役拎过来一条铁索,拽过阿大兄弟两人的手臂,哢哢哢地栓在一

起,县官大人又亲手贴上封条,言称未经他的许可,谁也不得擅自启开封条,然

后,手掌一挥,将其投进牢房:“你们再好好地想一想吧!什么时候想通了,就

喊人找我!”

一条铁链将阿二与哥哥阿大死死地缠绕在一起,行动极为不便,开始,兄弟

两人怒目而视,过了一会,又各自转过头去,背对着背,一言不发。

“干么!”阿二欠了欠身,阿大气鼓鼓地问道:“你瞎动弹什么,没看见人

家在睡觉么?”

“我要撒尿!”

“烦人!”阿大不得不站起身来,慢慢地蹭到房角的便桶处。就这样,兄弟

两人,有一个想做某件事情,两人必须同时行动,要站,就一起站起来,要坐,

也得一起坐下去,你想小便,我也得陪你去。几天下来,兄弟两人的脾气都和缓

下来,也不再横眉冷对了,吃饭时,甚至还互相谦让起来。

“哥,”阿二真诚地说道:“县官的用意,我领会了,这官司,我不打了,

这地,我也不要了!”

“弟,这地,我也不要了,”阿大推让道:“我想通了,你还没有娶媳妇,

父亲想得对,这地,应该留给你成个家!”

於是,兄弟两人传话给县官:撤销诉讼,兄弟和解!

“豁豁,”县官蓝鼎元命人解开阿大兄弟两人的铁锁,重新将其唤上公堂:

“怎么,听衙役说,你们想通了?”

“想通了!”

“想通了什么啊?具体点说!”

“报告大人,”阿大答道:“小人愚蠢,当初并没有领会大人的用意,这几

天,我们在牢中想了许多,终於悟出了‘兄弟如手足’这句话的深刻含义!大人

让我们舍出一只脚来,我们谁也不肯,自己的脚尚舍不得,那么,兄弟的骨肉亲

情,就更不能随意抛弃了。大人又将我们兄弟两人的手臂栓在一起,几天下来,

增进了我们的手足之情,大人的用意,真是让小人倍受感动啊!”

“豁豁,”蓝鼎元颇为满意地点点头,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:“嗯,

说得不错,看来你们是真心领会了。啊,我的心思没白用哇!”

“大人,这地,我不要了!”於是,兄弟两人在大堂上诚恳地谦让起来。

蓝鼎元察言观色地听了一会,突然问两人道:“你们兄弟两人可否成家,有

儿子么?”

“报告大人,”阿大迈前一步:“弟弟还没成家,我已娶妻,并生育有两个

儿子。”

“哦,”看见阿二执意要将田产让给哥哥阿大,蓝鼎元突然打断了阿二,冲

衙役道:“去,把阿大的两个儿子都传来!”

“是!”很快,阿大的一对乳子胆怯地站在蓝鼎元的面前,县官“啪”地一

拍惊堂木:“统统给我关起来!”

“啊……”小哥俩顿时放声大哭起来,阿大无比委屈地嘟哝道:“大人,孩

子何罪之有,为甚要收入监牢?”

“阿大,”蓝鼎元对阿大解释道:“当年,你们的父亲真是糊涂啊,他就不

应该生育你们兄弟两个,结果,弄到今天这种地步,倘若你父亲只生你们其中的

一个,那么,田宅就理所当然地归一个人所有喽,又何必讼至公堂呐!”

“阿二,”蓝鼎元手指着一对小男孩道:“你把田地让给哥哥,的确表现出

了大度,可是,你想没想过,你的哥哥不幸也有两个儿子,将来,等你哥哥年老

了,死去以后,这亲哥俩还得像你们现在这样,为了争夺田产而打到公堂上。你

争我夺,要砍要杀,没完没了!唉,我深为他们感到忧虑啊!所以,为了消除祸

患,我不得不採取断然的预防措施,阿大的两个儿子必须舍弃其中的一个,以免

日后为了田产起讼,弄得兄弟情意尽无。”

说完,蓝鼎元掏出笔墨,唰唰唰地写了一张字条:“巧了,圣上要招用一批

小太监,阿大就舍出一个儿子来,送到宫中去,伺侯娘娘吧!呶,”蓝鼎元将字

条递到阿大的眼前:“这是收据,你可以凭这个去领钱。阿大,你再好好地想一

想,两个儿子,愿意舍弃哪一个?想好了,就告诉我。”

“不!”阿大执意不肯接过字条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,鼻涕一把眼泪一把

地哭诉起来:“大人,我已经说过一百遍了,这官司,我不打了,这地,我不要

了,全给阿二兄弟。大人,求求你,不要把我的儿子送进宫中当太监!大人,我

求求你,我给你磕头了!”

“阿大,”蓝鼎元收回了字条:“起来!”

“是,”阿大应声站起,抹了抹鼻涕道:“大人,我知罪了,以后再也不敢

了!”

“不敢什么?”

“我把田产让给弟弟,到死都不再争夺。”

“不,”阿二摆手道:“我光棍一人,哥哥拖家带口,着实不易,父亲的田

产,我一寸也不要,全都让给哥哥!终身不悔!”

“哎哟,”蓝鼎元咧了咧嘴:“看你们兄弟两人又是起誓,又是发愿,痛哭

流涕,可是,我看你们都不是真心,我不敢相信你们!”

“大人,”兄弟两人同时跪下叩头道:“我们是真心实意,如有反悔,天打

五雷轰!”

“阿二,你光棍一根,当然好说了,”蓝鼎元将目光移到阿大的身上:“阿

大,可是你,即使有这份谦让的心意,你的老婆却不一定同意,我看,你还是先

回家跟你老婆商量商量吧,三天后再作定论!”

第二天,阿大领着老婆,并邀请乡保族长、邻居亲戚等人,兴师动众地来到

县衙大堂,要求撤讼,阿大、阿二并排跪在大堂上,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报告大

人,我们兄弟两人愚蠢,不晓得礼仪亲情,是大人费了仁爱之心,今天终於如梦

初醒,心中羞愧极了,只恨自己悔悟得太晚。我们兄弟两人都不愿意拥有这份田

产,请大人作主,施舍给佛寺长老吧!……”

“且慢,”蓝鼎元突然打断了阿大:“阿大,你说什么?嗯,你们真是不孝

啊,居然说得出施舍给和尚的话来,真该用板子打死啊!”

“大人,”阿大有些茫然:“怎么,我们又错了?”

“唉~~”蓝鼎元唉了口气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你父亲流血流汗,辛勤劳

作了一生,才积攒下这份产业,容易么?可是,你们兄弟俩却鹬蚌相争,争来争

去,到头来却让秃和尚得了渔翁之利,你父亲在九泉之下,能瞑目吗?”

“大人言之有理,可是,我们应该怎么办呐,请大人全权作主!”

“做兄长的就应该让弟弟,做弟弟的就应该让哥哥,如果实在推让不得,那

么就还给你父亲。好吧,我来作主,现在,把这田产作为给你父亲典祭的资财,

兄弟两人轮流收租祭祀,子子孙孙永无争端,这叫做一举多得啊!”

“大人英明!大人英明!”兄弟两人以及族长、乡里们纷纷叩首:“谢谢大

人明断!”

阿大兄弟两人其乐融融地返回家,当下无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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